李凌嘴上说要直追到蓬县,其实追出两里多地就叫队伍停下来了。毕竟吴康这边乌人的骑兵还有不少,再反冲一波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他之所以要追,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冲散溃军,避免吴康快速聚拢军队。
“县男!乌人骑兵并未回到蓬县,而是半路与吴康溃军分道扬镳,直奔北边去了!”就在李凌准备让队伍休息休息回去的时候,在前面侦查的哨骑回报道。
和吴康军分开了么?
李凌稍稍一想,也猜出了这乌人八成是雇佣军,不肯为战败的吴康接着卖命了。真是天都要亡吴康这贼子啊!
“众军听令!哨骑刚刚来报,那乌人骑兵已离吴康而去。我们接着追,冲到蓬县!”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也是纷纷应和,之前被压得那么惨,他们也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呢。
而吴康这边可就难过喽。那乌人头人尼木带了他十来里路后便把他抛下,任他用重金哀求都不肯留下和他再战。这会儿他虽然已经退到了县城中,但身边跟着的人也就剩下不到四十人了,刨去伤兵,能战的有二十多。其实他手手下的部队死伤也没那么惨,只是大批步兵溃散后被李凌追得四散奔逃,一时还回不了县城。
“那该死的尼木,老子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他让他把货先提到临县的大仓里,这会儿这喂不饱的狼奔着他的货去了,哪还会管我的死活。唉~”
“东家,东家。”这会儿,赵久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赵久带着些民夫上城门来了。
“这些青壮是我在县中临时聚起来的,还请东家差人给这些青壮些弓箭和刀牌。这些小伙子虽未经操练,但守城仗打一下还算得力。”
“喔。”吴康漫应了一声,扭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青壮,约摸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还有几个在偷偷瞅他,也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这些人守城能堪用么?话说回来,这赵久没得自己的令就私自募集青壮,莫不是见自己式微,胆子变肥了?
“军师真知我之肺腑,我这儿正想着募青壮守城,还没下令,你就代办了,真真是解了我好大烦忧啊。”吴康虽然对这赵久擅自下令的行为心有不快,但这会儿大敌当前,他也知道不能再计较小事了。
“为东家解烦是我赵久的本分,当不得东家赞。这事儿其实也不是我独自决定的,先前溃兵回城带来消息,我就马上赶到东家府上和夫人说了,这计划还有一大半儿是夫人想出来的呢。”和吴康相处得久了,赵久焉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夹枪带棒,连忙表示了一下这计划自己是请示过“中央”的。
“那就劳烦军师了。”吴康回了一句,留下十个兵看守青壮,便赶忙带着溃兵下城楼休整了。靠城楼的几个住户算是倒了血霉,无端被一群大汉用枪棒打出,屋子也被征为了“临时军营”。
“不成大事啊……”看着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在街上哭嚎的百姓,赵久喃喃道。这会儿大军战败,县城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这吴康竟还要摆出他那副王爷做派。再说了,城头上还有那么多民夫看守呢,这副情景落在他们眼中,他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李凌……他会打过来么?据说他的兵丁伤亡也不小,若他不来还罢,若是他来了……
赵久的眼中,闪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不过李凌可没让他失望,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李凌带着队伍出现在了守城的蓬县兵丁和青壮眼中。赵久远望一眼,见李凌军大约有五六十人,内中七八个带马,步卒最多,火兵几乎没有。他们几乎个个满身血污,但从他们震天的号子声和排列还算整齐的队列来看,这些人再战一阵不是问题。
这会儿时间已是未时,众军拼杀一早饥肠辘辘。于是李凌便下令跟着的几个流民厮养(厨子)架锅造饭,他自己则是骑着马小跑到了离县城城墙快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细细打量县城城防。城墙上人不少,粗粗一看大约六七十人,不过内中带甲和号衣的就十来个,一大半儿是身着常服的民夫。只不过这些民夫也是带了刀弓的,占着城墙的地利,也能与外敌博上一博。
只可惜啊……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强攻蓬县。那吴康先前不是带着界碑想插到他柴县县城外么(他从溃兵嘴里问出来的)?他这回就来个有样儿学样儿,直接在这蓬县外驻下,城里吴康的人敢出城就打,看他吴康能耗到几时?
这么想着,他打马回阵,和士卒一起吃饭去了。
“不急不躁,敢立阵前,真是名将之姿啊。”赵久看着打马回阵的李凌,眼中满是赞赏。这李凌和他们作战连战连捷,理地也有妙方,真真是上马冲阵下马安民,不知比吴康那个粗鄙的私盐贩子强了多少。
吃饱饭后,李凌军中跑出一个军士站在蓬县县城外喊阵道:“吴康小儿!识相的就赶快打开城门,跪地请降,我们李县男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如若不然,我们柴县的大军便围你一个春天,让你蓬县今年粮绝!”
这词儿是李凌和众人商量好的,只是恐吓一下吴康,激他出战,饿死全县人这种禽兽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语言是无形的武器,城上的人听到喊话后一个个都面带沮丧、战意低迷,有几个青壮脸上甚至显现出了绝望的表情。
“我们给那吴康卖命图什么?死了他这个扒皮鬼又不给抚恤。”
“别说抚恤了,这上城大半天半个子儿还没看见呢。”
“他要发也是发他那揩腚纸一样的太平票,那玩意儿糊窗户我都嫌薄。”
……
民夫们窃窃私语着,边上几个兵卒有心喝止,但想想也没动手。这会儿他们也觉得再跟着吴康前途渺茫了。
之后的时间李凌这边在城前摆了些帐子,吴康那边儿还是静静等着攻击。时间飞速过去,眨眼功夫便来到了夜间酉时。
“喂,喂,兄弟醒醒。”赵久推醒了一个看守青壮的兵卒,那兵卒揉揉眼站起身来,看到他的九个同伴都跟在他面前的军师身后。随即赵久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跟他走,他不明所以地跟着赵久和其他人退到县城上的小房里。
“兄弟们,刚刚县里的书办跟我说了一个消息。”赵久边关门边低声说道。“那吴康好像是在唤手下人收拾他府上的行装。”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收拾行装?这不是要抛下他们跑路么!?
“不能吧,我们都是——”
“有啥不能的!”赵久厉声打断了一个兵丁的话。“你们想想东家的性子,这事儿他能办不出来?”
……
“MD,他不仁我们也不义,老子这会儿就降了柴县兵去!”
“就是就是!”
赵久满意地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卒,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下午一直待在城头就没下去过,所谓的吴康跑路的消息自然是他瞎掰的,不过这会儿兵们都和惊弓之鸟一样,坏消息的可信度自然不低。
“大家安静。”赵久示意让兵们静下来。“我们这般灰溜溜投过去,只怕也不会被人家高看一眼。”
“这还不简单,开了大门迎李凌不就行了?”内中一个兵道。
“这门自然是要献的,不过……”说到这儿,李凌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光。“不过门都献了,吴康的脑袋,我们为何不能一起献去?”
“军师你疯了!”一个兵惊道。“底下还有二十来号人呢!”言语间,已是没半点儿对吴康的忠心。
“别忘了,那二十号人现在可是睡得和死猪一样,而且,咱们也不是就这点儿人。”说着赵久指了指门外。“外面这些人,怕是做梦都想扒了吴康的皮呢。”
又过了一会儿,时至丑时,吴康再怎么心焦也敌不过一波波袭上的睡意,哈欠连天。看看屋外睡得横七竖八的兵丁,再想想今日一直没攻的李凌军队,他也稍稍放了点儿心。
反正那李凌也没有攻城器械,他还能飞入城不成?
这么想着,他进入了梦乡。梦中,他又看见了他的王高兄弟,他们俩兄弟领着百万大军,将小小的柴县踏为平地。
可就在他即将要把刀**李凌胸膛的时候,脖子上的一股凉意让他浑身一震,顺间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的他,看到的是让他心碎的一幕。只见他那些兵丁都被缴了械,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甩在墙角。而他……被一把刀架着脖子,而拿刀的人,不是赵久又是谁?
“赵久,你TM——”
“啪!”赵久挥手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你这个破落的私盐贩子,也敢和我这封城赵族的公子这么说话!你这贼子在蓬县作威作福、为害一方,今日我便宰了你将首级送到李县男那儿去!”
“我呸!你就是那破落户里的一个旁门子,狗一般的人,还在我面前装相!”吴康听了赵久的话,心知这赵久是反了,自己个儿也大势已去了,心下反而是坦荡了。
“总有一日,你这条狗会被五马分尸——”
他再也发不出声来了,赵久一刀直接砍在他脖子上,飞溅的鲜血淋了赵久一脸。
原来,杀人也不难嘛……
摸着刀口上的热血,赵久眯着眼,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随他反的青壮和兵丁。想要拿这献城的头功、想要洗掉自己身上的污名,他还要喂饱这些人。
“大家别急着开门献城,先随我去吴康府上一趟。”说罢,他扭头就走。吴康府离城门也不远,半柱香工夫,他领着一行人便来到吴家门口。门子见外面来了这般多杀气腾腾的人,哪里敢问话,屁滚尿流地跑了。家丁护院有心阻拦,但势单力薄的他们很快就死在了众反军手下。
赵久径直走到了账房内,柜台上白花花的银钱闪花了跟在他后面的人的眼睛。吴康私盐交易短期结算的银钱都在这边存着,以便交易。
“这里的钱大家伙儿就分了吧,那李凌进城定要缴没银钱,那时你们可就半文都捞不着了。”
后面众人闻言连声道谢,一个个抢破脑袋般的疯拿银子,生怕自己拿少了。赵久微微一笑,也没去抢钱,而是拐了个弯到了吴康住的正厅。
厅内,吴康的妻子刘氏抱着她刚十五岁的女儿哆哆嗦嗦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赵久,满脸惶恐。
“赵……赵军师啊,我们家平日也待你不薄——”
“是,是待我不薄。”赵久打断了她的话。“东家在平日对我随意呵斥有如训犬。而尊夫人在开酒宴时,常让在下在旁行令唱词儿助兴。让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我去做那男妓才干的事,真真是待我不薄啊。”
“赵军师你误会了啊!我,我那是看重你的才华——”
“既然尊夫人将赵某看作男妓,那赵某也便不对夫人客气了。”说罢,他持手中刚刀架上刘氏脖子,一把把刘氏拽开,旋即朝着厅外的乱军推了过去。
“这吴康的婆娘可是有七八分姿色,今儿我就送给大家开荤了!”
“谢军师了啊!”
那些乱军一个个有如饿狼般扑上去撕扯刘氏衣衫,刘氏一个柔弱妇人焉能抵抗得住,只能在悲泣中无用地呼嚎。
“娘——!”小女儿见母亲受辱想要冲上去,但被赵久死死拽住。
“小美人儿,你可不能走。”赵久撅着她的衣领子,发力将她提到了自己面门前。他那一双阴冷的眸子看得她浑身发寒。
“你爹给我的一切,我还得原原本本还到你身上呢。”
“报!李县男!蓬县那边的人开城门投降了!”哨兵的一声惊呼,将李凌从睡梦中吵醒。
投降?蓬县还能抵挡一会儿,不该降得这么快啊。
李凌带着疑问叫醒众兵,号令部队准备好作战。不多时,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兵丁从城门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内中一个兵丁示意他的人过来将盒子领走。
哨骑打马过去,将盒子带到了李凌面前。他打开一看,正是吴康的首级。
蓬县,下了啊。
“全军入城!”一声令下,他上马带队直奔蓬县城门。
“你献城有功,报上名来吧。”他对着跪倒在地的那个文士说道。
“罪人赵久,愿听李县男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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